2013年初源自中国大陆的一场禽流感已严重影响到印尼的羽毛球产业,这虽不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件,但其折射的产业意味却是深远。当前,无论你是从业者还是旁观者,都应该要了解由于资源可控来源、环境压力、国家技术储备及新型煤化工技术带来低成本的破坏性优势,中国的煤炭正由一次能源向二次清洁能源加速升级转换,由此也将带来中国能源产业格局及其下游化工产业持续十年的变局。对于整个能源及相关产业链上的从业企业都应高度警惕,它并不遥远,等能源结构性的变化冲击到自家门前时,我们已是无力阻挡市场经济下的潮流。这些受冲击影响的行业不仅仅是合成氨、甲醇、PVC、炭黑、硫胺等,它对烯烃、芳烃等原石油化工下游合成市场的冲击将会更大。但这并没有结束,更大的变局在煤制油、煤制天然气的因素下某些区域市场已向传统能源格局中最后一个体制堡垒吹向了“冲锋号”。
2020年中国需要多少能源来支撑国民经济的平稳运行?
2011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为7.318万亿美元,能源消耗折合26.13亿吨油当量。能耗GDP比(能耗强度)由5年前的0.59降到2011年的0.35,为世界平均水平的2倍,日本的4倍。而2011年中国人均能耗只是日德的一半,韩国的1/3、美国的1/4(见表1)。
假设一:根据能耗强度。根据十八大报告,2020年中国GDP翻一番,假如汇率不变、能耗降30%(“十一五”下降17.3%;“十二五”下降16.6%)以此推出,预计2020年能源需求为37.5亿吨油当量。
假设二:根据人均能耗需求。假设2020年中国人一半人口达到美国一半人口或日本人均能耗需求,届时预计能源需求为40亿吨油当量。
假设三:根据能源消耗增长速度。2005-2011年6年间,中国能源消费增加9.5亿吨油当量,年均增长7.9%。依照英、美、德、日、韩工业化道路基本遵循轻纺工业—重化学工业—深加工工业的次序,结合中国经济结构尚处于重化工业阶段向城镇化进程加快时期,未来十年能源消费增长率仍将超过5%(国家发改委数据),以此推算2020年中国的能源消费需求为38.6亿吨油当量。
通过三种假设客观且保守的综合分析,到2020年中国的能源消耗不会低于每年38亿吨油当量耗。
未来每年新增12亿吨油当量的能源从哪里来?
2011年世界一次能源消费按热值计算,石油占33.1%、煤炭占30.3%、天然气占23.7%,非化石能源约占12.9%。当前看,那些非化石能源包括核能、风能、太阳能、水能、生物质能、地热能、海洋能等其产量及成本都不太靠谱,都不能全面解决目前世界庞大的能源需求,基本只能算化石能源的补充。因此,未来可预测的20年内全球能源仍将以油、气、煤为主(表2)。
那么,未来中国每年新增的能源又从哪里来呢?
假设一:来自石油。2012年我国石油表观消费约4.76亿吨,进口约2.71亿吨,石油对外依存度已达到56.4%。目前我国石油消费占整个一次能源消费的17.7%。假设中国能源消费结构达到世界33%平均水平,则现在就需要每年新增4.5亿吨原油,也即每年进口原油超过7亿吨。当前全球石油产量仅为40亿吨左右,全世界的石油产量中约为2/3可进行贸易,中国买走了11%,中国已成为全球石油需求增长及价格高位的******因素。如果现新增4.5亿吨需求,将吞掉全球供给量的1/4。这显然将全面破坏世界石油产业链,中国现在还没有战略能力应对这种破坏所带来的风险。其实,在地质储量、开采条件、开采能力、生产成本等多因素压力下,全球每年新增石油产量及可供贸易量仅6000万吨左右,且大多数都是更加难以炼化的重质油。在中国现时石油消费结构下,实际上每年新增原油供应至少要2000万吨,这已经吞掉全球石油新增供给量的1/3。为保障这基本的石油供应,国家已是不惜垄断全行业利润以供应其充足资金、不惜国家国际形象与我国石油工人生命危险支撑国家队“走出去” 在全世界“敏感”地带找油、采油、屯油、运油。
假设二:来自天然气。2012年中国天然气自产1077亿立方米,同比仅增5.1%,其中非常规天然气445亿立方米(致密气320亿立方米),约占总产量的44%,已成为气源的重要来源。2012全年我国天然气进口达425亿立方米,同比增长35.3%。全年天然气对外依存度达到28.9%。2013年俄罗斯东线380亿方气如全面投产,仅此一项全年依存度将上升至45%。换句话讲,中国在今明两年天然气对外依存度将超过50%。即便如此,目前我国天然气消费只占一次能源消费的5%,假设天然气消费结构达到23.7%世界平均水平,则现在就需要7亿吨油当量的天然气,也即每年需要近7800亿方天然气,对外需求将达到6000亿方,依存度也超过80%。如按照国家限制需求策略下的规划到2020年天然气消费比重为10%时,则每年需要4亿吨油当量的天然气,也即每年需要近4500亿方天然气。同样,2011年全球天然气贸易总量为10254亿立方米,占世界产量的31.3%。假设2020年全球新增1.4亿吨的LNG全部供给中国也仅占中国对外需求的44%。
在中国,有限紧缺的天然气主要保障大城市需求,并大幅抑制其它行业对天然气的需求。但在“美丽中国”的呼唤下,在有相对低廉成本及大量气源的供应下,这种格局正在全面打破,并迎来天然气产业的黄金十年。这些气源来自哪里?
不需要第三种假设也没有其它选择中国能源需求离不开煤炭
“十一五”期间我国能源消费总量增加约6.3亿吨油当量。其中85%的增量来自于煤炭,超过了能源结构70%的比例。据BP调查及统计结果,2011年我国一次能源消费总量约26.13亿吨油当量,其中18亿吨油当量来自煤炭,位居世界首位。2012年度全国煤炭消费接近40亿吨,其中进口就达到3亿吨左右,全世界的煤炭正在向中国涌来。
同样在世界范围内,由于储采比、生产成本及新经济体的需求特征,煤炭在全球能源结构中的比重将逐年上升,在未来五年至十年内将取代石油成为全球能源的首要来源。按国际能源署(IEA)发表的预测,这个年份将是2017年,其煤炭消费量可达43.2亿吨油当量,接近44亿吨油当量的石油消费量。
在革新技术推动下在重化工行业中煤炭依靠成本“地震”引发产业洗牌
实际上人类工业文明、工业浪潮及化学工业的开启都是来自于煤炭,它统治了世界工业一百年。煤炭的化学工业解决了人类温饱问题、带来了以钢铁为核心的材料革命,并在成品燃料油市场上推动了人类交通方式的巨大转变。二战后,美国人的低成本的石油开采、石油炼化及石油化工技术在“马歇尔”计划的带动下颠覆了欧洲以煤为主的能源格局,并持续影响及统治了全球能源消费格局。现在石油在政治上、成本上难有新突破的背因下,美国人开启了早已成熟储备的“页岩气革命”,妄图将它再次营销到全世界。但各国地质条件、资源权属、控制主体、开采成本等因素条件下其影响力已是大不如昔,且无法保障与满足现有世界能源旺盛的需求。
从能源的资源禀赋、储量、成本、依存度、安全性、稳定性、可控性等多角度及其特征下决定了中国一次能源消费中煤炭占据绝对地位,也决定了我国化工行业发展的方向,不能像其他国家一样全面以石油化工为主。事实上,近年来随着新型煤化工技术的不断成熟演进,中国的煤化工产业在合成氨、PVC、甲醇、炭黑、碳素等诸多领域已大规模代替了石油化工。原先以石油系为原料的同行业企业基本已是荡然无存,行业洗牌呈现出摧枯拉朽之势。
如今,依靠不断创新、试新的煤炭气化、液化、分质化新兴技术,煤化工已向煤制油、煤制天然气、煤制烯烃、煤制芳烃、煤制醇醚等大宗化工原材料领域冲击。这些新型煤化工技术的发展,引起了能源结构的新变化,即煤炭由一次能源通过环保技术向二次清洁能源及精细化工产品领域直接延伸与转化,大幅降低资源间的转化变换成本。
利用新型煤化工技术使得煤炭化工产业与钢铁工业、电力产业、天然气化工、石油炼化、石油化工、氯碱化工、盐化工、硅化工、合成橡胶、合成树脂、合成纤维等多领域重化工产业紧密相连。借助煤炭低成本的能源能量及各种有效化学组份,促使上述企业在特定区域形成工业集群及重化工业生态圈。其“圈”内的各种产品成本会降至最低以颠覆现有这些行业企业的竞争能力,乃至生存能力。
这些新型煤化工技术带来的产业变迁与影响的程度或将有:
1、合成氨工业不仅仅依靠优质的无烟块煤,低成本的劣质煤也能够产出更具价格优势的氮肥,现有合成氨工业会进行新一轮的产业链布局及洗牌。
2、焦化行业也因为下游产品的多联产及跨产业经济循环,形成其焦炭产品的成本新优势,对小规模焦化企业及钢焦联产企业形成较大冲击。
3、在中西部地区日趋投产的煤制烯烃、芳烃、乙二醇、己内酰胺等项目对东部原有同类来自石油系的企业将形成较大冲击,且在革新技术的持续推动下,其下游的精细化工产业也会逐渐陷入无法阻挡的产业洗牌中去。
4、更大的挑战或将来自煤制油及煤制天然气产业。许多社会化的企业将不断进入这个市场经济中最后的一个体制“堡垒”,在局部区域市场将构建油气产销一体化的运营格局,降低能源成本,打破现有运营体系。在中国未来十年将会出现许多真正的从源头到终端的全产业链控制的能源“大亨”。
实际上近几年,特别是从2012年开始,国内大型央企、地方国企,特别是大量的民营企业已纷纷进入该行业领域。目前在煤化工领域投入的资金总量已超过万亿规模,在未来的十年中投资总量将超过10万亿。随着一批以煤制油、煤制天然气和煤制烯烃为代表的新型煤化工项目的开工建设及投产预期,保守估计在未来的五年内不同技术路线下煤制油实际产量将达到1000万吨、煤制天然气及焦炉煤气制LNG实际产量将超过500亿立方、煤制烯烃芳烃实际产量将超过1000万吨,依此推算由煤炭转化成的二次能源及化工产品约折合8000万吨油当量。完全填补了国家对新增石油的进口需求。同时,对现有能源体制格局带来了市场化的一场“洗礼”。
能源结构变迁下的应对策略与产业性机会
无论你是焦化厂、碳素厂、炭黑厂、合成氨厂、烧碱厂、醋酸厂等等,还是生产成品油、天然气、橡胶、轮胎、塑料、BDO、MDI、PTA的企业,还是从事钢铁、电解铝、铁合金等行业,现在都应该高度关注低成本的煤化工技术带来的产业影响。在低成本多联产的状态下,单一产品生产企业将愈发难以抵抗低成本的市场化竞争。从业企业将向:
1、资源地或控制终端的消费地集中;
2、企业由单一产品向多联产升级;
3、企业间以横向或纵向一体化资本性的战略联盟发展成为趋势;
4、企业不应只关注物料平衡、更多的要在产品经济平衡及构建区域生态圈方面做足研究与投资规划,提前布局应对产业变迁。
同样,在产业战略性机会选择方面,在煤炭由一次能源通过革新煤化工技术向二次清洁能源及精细化工产品领域直接延伸与转化,并以低成本替代现有能源消费格局的趋势下:
1、油气能源垄断的格局已经被打破,能源投资主体和运行主体向多元化发展,民营企业也有了向能源行业进军的机会。以油气能源为主的全产业链运行将会产生更多的能源“巨头”。
2、基于能源及化工资源成本及来源变化,依靠市场、技术及组织管理能力在某个细分产品领域将迎来产业整合的时代机遇。
3、能源格局的变革,不单是大型企业、能源巨头的发展机遇,更是中小企业的机会。没有实力运行能源全产业链,但从事产业链中某个环节也能获益匪浅。如蓬勃发展的煤化工产业带来的革新技术、设计及工程、化工设备设施制造、金融租赁、储运物流、销售渠道及终端运营等战略性的投资发展机会。
纵观能源产业历史发展逻辑与产业发展现状,以及能源成本、资源禀赋、地区平衡、能源掌控、国家战略等考虑,在中国以新型煤化工技术为主推动的能源变革正迎来一个历史性的发展时代,能源变局的黄金十年也给有能力、有准备、有作为的企业家留下深远的空间。但同时,任何产业的时代性机遇也离不开企业的战略分析、组织管控、精细运营与资本供给、资本运营及资本循环。也即企业价值的提升是产业与资本是互动升级的良性循环过程,它离不开企业家管理的技能、思维的视野、正向的信念。